談談桑德伯格在Facebook扮演的角色。COO並不是公司中的搖滾明星,而往往是負責具體執行的人物。他們需要執行CEO的意志,並希望有朝一日能坐上最高的位置。不過,桑德伯格的做法卻略有不同。
Facebook CEO馬克‧扎克伯格(Mark Zuckerberg)表示:“她打造了Facebook關于生意的部分。我完全不知道如何運營一家公司。我們知道希望達到什麼樣的目的,但我們缺乏這樣的人才,清楚如何在很大規模之上去工作。”在2008年桑德伯格加入Facebook之前,該公司擁有約7000萬用戶以及1.5億美元的營收。而目前,Facebook擁有10億用戶,最近的季度營收則達到15.9億美元。 Facebook年輕的產品副總裁克裏斯‧考克斯(Chris Cox)表示:“一些人會散發出這樣的氣場:在我的領域我是一名專家;由于我的專業性很強,在我周圍時你也會希望更專業。當桑德伯格出現時,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。”
在Facebook,沒有人擁有單獨的辦公室。在Facebook總部停車場般的開放辦公場所中,桑德伯格的位置位于房子一角,距離扎克伯格有兩張桌子。她附近的柱子上貼著一張紙,上面稚嫩的字跡寫著“我愛你,媽媽”。這是桑德伯格7歲的兒子和5歲的女兒在參觀媽媽的辦公場所時寫下的。在她座位的對面,坐著她長期以來的助手卡米爾‧哈特(Camille Hart)。哈特負責利用彩色的電子表格為自己的老板安排日程。當桑德伯格想要與扎克伯格交談時,她只要轉動椅子,靠近扎克伯格即可交談。這樣的情況很常見。
在Facebook,以救世主自居是一種常見的態度。而在這樣的情況下,桑德伯格非常喜歡使用“巨大(huge)”一詞,以及“這很大”、“這是個大問題”、“這非常重要”等說法。她常用的另一個單詞是“真正的(genuinely)”。不過坦率地說,她特別喜歡各種副詞。在講話中,她會不斷地以手勢作為輔助,並揮動手指,就好像在做披薩的面團,或是卷起一團紗線。她是一名熱情的清單制作者,會隨身攜帶小筆記本。其中每張紙都是一個項目或一個人,而在項目完成時她會將相應的紙撕下。桑德伯格表示:“我能感覺到我的日程表。”
與效率相匹配的是她的情商,這是一種反映人們情緒控制能力的指標。在一次討論收購一家網頁設計公司的會議上,桑德伯格提醒她的團隊,該公司的創始人即將迎來自己的生日,並希望在這個大日子之前完成交易。當時,Facebook的這筆收購是為了獲得該公司的人才。桑德伯格表示:“我認為,這一生日幫助了我們。”正如扎克伯格所說,“她很特別,有很高的智商和情商,在一個人身上同時具備這麼多非常少見。”
桑德伯格並不願意將自己的工作稱作“管理”,這樣過于技術化。她擁有這樣的能力,讓其他人覺得他們的貢獻很大。(有兩個人曾告訴我,是他們首次帶桑德伯格的孩子們去農場玩。)她信奉在辦公室中的激烈爭吵,並認為這有助于在工作中的溝通。考克斯表示:“我們非常激烈地爭吵。我讚賞桑德伯格的一點是,當矛盾白熱化時,我們會打電話給對方。我們不會放大聲音,並且會使用不同的語調。” 對任何管理人員來說,會議是貫穿一天的工作,而桑德伯格能夠使會議活躍起來。在桑德伯格到來之前的日子,會議並不總是按時開始,而會議筆記也不一定存在。Facebook工程副總裁邁克‧施洛普夫(Mike Schroepfer)表示:“桑德伯格有能力使許多人共同而快速地達成決定。她是出了名的沒有耐心。”此外,桑德伯格也非常務實,能確保人們不會在饑腸轆轆的情況下開會。扎克伯格回憶稱:“在桑德伯格來到之後,我感到饑餓的情況已越來越少。”
桑德伯格以優異的成績從高中畢業,並獲得了哈佛大學的本科學位。此後,桑德伯格進入了哈佛大學法學院。她在學校中參加了有氧健身課程。根據桑德伯格的說法,在那裏她學會了如何在不想笑的情況也保持微笑。再之後,她加入了世界銀行,為她此前的教授拉裏‧薩默斯(Larry Summers)工作。薩默斯曾是她的論文顧問(桑德伯格曾撰寫論文,關于家庭暴力的經濟學),並表示:“我注意到她,因為在我本科生班級的75至80人中,她是最優秀的學生。”在經歷了兩年的國際援助工作之後,桑德伯格決定放棄法律專業,轉而攻讀MBA。這一部分也是出于薩默斯的建議。 在就讀哈佛商學院時,桑德伯格學到了人生最關鍵的課程之一,但卻並不是以令人愉快的方式。在第一年的學習之後,她獲得了獎學金。其他獎學金的獲得者都在談論此事,而桑德伯格卻認為應當保持沉默。她寫道:“女性的成就需要付出代價。”而代價就是人們拒絕點擊“讚”按鈕。
桑德伯格常常談到2003年時的一項研究。研究結果顯示,如果創業者的名字從女性改為男性,那麼學生們會認為這是一名更成功的創業者。她表示:“數據說得很明確,成功與受人喜愛與男性性別呈現正相關性,而與女性性別則呈現負相關性。 ”這令她感到驚訝。桑德伯格認為,這可以解釋為何女性能代表客戶進行無情的談判,但卻無法代表自己這樣做,以及為何女性不像男性一樣熱衷吹噓他們在管理方面的成功,或熱衷于職位的晉升。因為女性被認為應當負責培育和調解,而不是充滿攻擊性。她表示,當她向經理們談到成功和受人喜愛的難題時,完全改變了他們對女性的看法。
不過現實情況是,女性通常也不喜歡成功的同性。桑德伯格指出,她的朋友、雅虎CEO瑪麗莎‧梅耶爾(Marissa Mayer)在生完孩子的兩周之後就回來工作,而近期則極大地限制了雅虎日常工作的彈性,這樣的做法很快就招致了人們的批評。她表示:“無人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麼。我認為,彈性對女性和男性來說都很重要。然而,一些工作可能非常具有彈性,但另一些並不是。”無論如何,她認為,對于採取類似梅耶爾做法的男性高管來說,並不會招到同樣程度的批評。 桑德伯格的人生下一站前往了谷歌。2001年時,谷歌是一家很小,但充滿能量的公司,而桑德伯格的選擇令許多人吃驚。一家天體物理學非營利組織的運營者維恩‧洛辛(Wayne Rosing)當時是谷歌工程副總裁,也是桑德伯格當初的面試官之一。他表示:“桑德伯格非常符合谷歌的風格:聰明、口才好、熱情,能夠解決此前從未遇到過的問題。
”不過,洛辛沒有注意到的是桑德伯格對女性權益的熱情:“她就是這些人之一,參與者之一。”實際上,只有當她在懷孕過程中感到非常不適之後,她才決定推動公司為準媽媽們提供特殊停車位。
桑德伯格表示:“直到5年之前,我從不會將自己稱作女權主義者,或是發表關于女性的談話。”而她對女性領導地位的興趣來自2008年她加入Facebook的過程。直到新書《Lean In》出版之前的一周,桑德伯格一直是Facebook董事會中唯一一名女性,而目前她仍是Facebook唯一一名女高管。自帶領Facebook進行IPO(首次公開招股)以來,Facebook的股價就一直沒有超過發行價。投資者感到不滿,而廣告主則提出質疑。在前進過程中,Facebook需要穩定的表現及團結一致的面孔。這或許可以解釋為何桑德伯格堅稱《Lean In》並非一個公司項目或幹擾因素,或者說桑德伯格的退出策略。在我們的採訪中,扎克伯格只有一次查看了Facebook公關人員提供的材料,這就是當他被問到桑德伯格是否不可替代的問題時。扎克伯格最終給出了這樣的回答:“她有著不可替代的品質。”
圍繞桑德伯格有許多謎題,其中之一是她每天都會在下午5點30分下班。這是真的。不過,在與家人共度一些時間之後,她能夠更有活力地回到工作中。桑德伯格是那種努力工作,很少去玩的人。她常常會前往一些派對,但只是在房間裏工作,而在家裏舉辦女性聚會時也是如此。她和丈夫戴夫‧戈德伯格(Dave Goldberg)努力避免在同一個晚上安排晚宴。而如果這樣的情況發生,她常常會打電話給自己的妹妹。桑德伯格表示:“她住在1英裏遠的地方,而得到的回答總是肯定的。” 在他們第一次出遊時,桑德伯格在看電影時靠在戈德伯格的肩膀睡著了。
而這時他們還沒有正式交往。戈德伯格表示:“我倍受打擊,但我後來發現,她對所有人都是這樣。”桑德伯格最喜愛的電影是1994年的《肖申克的救贖》。而她上一次為朋友們播放電影時選擇了《名揚四海》。作為懲罰,朋友們迫使她在整部電影過程中坐在那裏,並且不能睡著。 從許多方面來看,桑德伯格的家庭生活都是非常傳統的。家庭成員會做許多遊戲。最近,扎克伯格教他們玩桌遊《卡坦島》。她的孩子們已經學會自己做早餐,並在別人的幫助下制作學校的午餐。桑德伯格表示,有研究顯示,職場媽媽能夠像傳統全職太太一樣與孩子們互動,這令她感覺很好。桑德伯格拒絕回答有關家裏傭人的問題,並表示這不是一個會向男性提出的問題。她同時也拒絕記者向戈德伯格提出同樣的問題。
桑德伯格似乎並不想放棄當前的工作,但她也不太可能成為Facebook的CEO。她表示:“諷刺的是,在撰寫了一本關于女性和領導地位的書之後,最高領導職位對我來說並不是最重要的。在離開谷歌之後,我原本可以做到。我獲得了這樣的邀請。” 或許對桑德伯格來說,解決女性潛力逐漸消退的問題已經是一個足夠巨大的使命,至少目前來看如此。這已被證明是許多企業和政府面臨的重要挑戰。通過擴大女性社交圈,給她們提供權力工具,桑德伯格將架構和參與者放在了合適的位置,使女性有可能獲得更大的成功,而不僅僅是公司董事會的一個席位。通過讓女性進入商界的最高層,桑德伯格希望幫助她們走到起跑線。當女性擁有權力之後,她就可以真正地放松。